其实当时我也感到非常的害怕。也许在我的家庭里我排行最小,从小就被家里长辈们保护着,什么事都由他们来处理,而在老婆的家庭里,身为大姐夫的我,必须负起这家庭不被破坏的责任。
有几次妻姨深夜打电话来说岳父又有古怪的行径,我必须赶去。一路上开着强劲的音乐来舒缓紧张和害怕的情绪(很奇怪不是选择抒情音乐,但当时强劲音乐的确有效的舒缓我的情绪,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验),而我把车子开得很慢,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才不会发生 意 外。我不能让这不安的情绪表露出来让妻姨妻舅他们看到,我必须故做镇定为他们解决事情。
对于心理上的困扰,我决定去寻求辅导。非常感谢梁老师在这方面的协助,耐心的和我分析,把我一层一层的障碍给解除掉。
隔天,妻姨打电话来说岳父闹自杀!据妻姨说,他是用原子笔在他的手腕上不断的割出一条痕,当妻舅发现时已开始滴了很多血。我和老婆,带着两个孩火速的赶去。
路上我一直在想,以前载他进出医院,常听他描诉医生如何在他大腿内侧开了一个洞,再插入喉注射药物,还有种种听得我猛打冷颤的疗程,说在他嘴里却是那么的轻松写意。现在他却毅然的想放弃自己的生命,可以想象其痛苦并不是平常人所能忍受到的。一个我心目中最坚强的人要放弃了,这肯定是他最后的一步了。
到了那儿,我们进去他房间,妻姨已为他包扎好伤口。本来肿大的肚子不知几时消失了,眼白已呈黄色了,这是肝癌病患者快要走到人生尽头的迹象。
我请其他人都出去,我想单独和他谈。
我握住他的手,这是我第一次握住他手。我叫他一声"爸",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叫他。然后对他说:"你是很聪明的,对不对?你以前都不信神不怕鬼的,为什么要搞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?你这样会吓到 Ah Hong 的!"
"我要死!你给我死!我就是要死!" 他一直不停的念。
我继续说:" 我知道你最近看到很多那些东西,他们一直在烦你。这些只是你的幻觉罢了,难道你想被他们用链锁走你 吗?为什么你不信佛?想象一下现在的环境是明亮的,跟着我念南无阿弥陀佛,这样佛祖才会来,带你到极乐世界去。我现在开佛歌,好吗?是很轻松的音乐,你听了会很舒服。然后再吃药,OK?" 他点了点头。我示意房门外的老婆快点开佛歌,再叫妻姨进来喂他吃药,他已整天不肯吃药了。吃了药后,他也安祥的睡着了。
顿时,本来令我感到害怕,阴沉沉的地方,如今周围都充满着法喜。
平静了两天。傍晚,妻姨打电话告诉我,岳父已过世了。
始终,我们都没有人送他。
而我,就当那天是送他最后的一程吧!